小阁楼上没有合适的地方看图,他们便走下螺旋梯,来到萧权川办公的案桌前。

    其上照常堆着小山丘般的奏折、一杯浓茶、一碟苦莲子。

    只有一张椅子,姜妄南本想麻烦孙年海搬一张过来,谁料,那人放下春宫图,便无视他请求的眼神,笑笑离去,还主动带上了门。

    萧权川率先坐下,长臂一揽,顺势把姜妄南带到他大腿上。

    “……”

    有一说一,那腿平稳结实,还有肌肉的软度,着实比椅子好坐多了。

    萧权川道:“南南请多指教,朕洗耳恭听。”

    姜妄南正襟危坐,神情认真:“好吧,请陛下翻开第一页,看第一式。”

    他照做。

    那画上有两个衣不蔽体的男子,一上一下,面对面,线条交错的地方很少。

    姜妄南道:“嬷嬷说过,这些图的顺序是特意编排的,循序渐进,但也会因人不同而不同。也就是说,过程当中,要依据每个人身体的反应来做调整。”

    “好,朕听懂了,这图怎么个解释法呢?”萧权川活像一个勤学好问的乖学生。

    “额……就陛下看到的这样啊。”姜妄南的老师派头捏得紧紧的,可真要拆起图来,还是拉不下那个脸。

    他若有所思点点头:“嗯,这个确实简单一些。”

    “陛下可记住了?”

    “朕不太喜欢这式。”

    “为什么?这个躺着应该很舒服吧。”姜妄南之前看过那些线条扭扭曲曲的图,看着都觉得特别累。

    萧权川问:“南南喜欢这个姿势?”

    他冷不丁噎了一下,脸颊又开始发烫了:“臣妾什么都没试过,不清楚呢。”

    对方嘶了一声:“这么说来,即便看完了图,好像也无法摸索到南南的喜好,是朕这么理解吗?”

    “嗯!陛下好聪明哦!”他笑眯眯鼓掌道。

    萧权川眼睛弯弯:“那是南南教的好。”

    他害羞地挠挠头道:“没有啦,臣妾只是提点了一两句而已,陛下悟性过人,很棒呢!”

    殊不知,身后的萧权川陡然变了一种笑,那是野兽成功引诱猎物进入圈套的得意之笑。

    “纸上谈兵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是这个理吧?南南。”他的视线暗暗化作一缕缕蛛丝,悄无声息地开始缠上对方。

    姜妄南还傻乎乎地答道:“是的哦,陛下,你看这第二式……啊!唔……”

    他的头忽然被一只手往右转去,嘴巴堵上一个温热的软物,他睁大双眼,完全呆住了。

    对方的唇乱碾一通,犹如化作蛮力战士,粗暴地撬开他如城墙般的口齿,长舌直入,湿润的口腔猝不及防被搅和一遍,那舌尖犹如利器,试图撩动他的软舌,迫切交手一番。

    姜妄南的脑子还在嗡嗡叫,视野里的萧权川,闭着眼睛,长睫微颤,神情投入,他一时竟想不起自己是谁、身在何处。

    或许是怀中人半天没点动静和回应,萧权川缓缓睁眼,孰料,四目相视。

    片刻,他低喝一声,一举把姜妄南抱了起来,猛然扫去障碍物,将其压在桌面上,双手捧住他的脸,不甘心似的加深这个吻,恨不得把他揉进骨肉里。

    “唔唔唔……”

    嘴唇开始发疼,发麻,舌头险些被吸断,姜妄南不停捶他、拍他。

    萧权川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抓住那双细腕,摊开抵在桌面,野蛮抑制住他所有的气力,开始像野兽般撕扯那软唇,吻遍他的脸,尤其是额头。

    “啊!”

    额头被对方唇齿碾咬,陡然一阵钝痛,姜妄南短促叫了一声。

    “呜呜呜……陛下,别……这样……”不管他说什么,对方仿佛置若罔闻,甚至还变本加厉地一路往下,开始扯他的腰带。

    好可怕,他怎么这么可怕……

    “陛下……停下来……臣妾不要……不要了呜呜呜……”

    萧权川正埋在他脖颈间吮吸、探索,忽而停下来,神色不耐烦地抬起手,摘掉左耳上金绿交织的绕耳翎。

    这会子,萧权川只听得到水乳交融的呼吸声、对方的哀求与啜泣,一点都听不清他具体在说些什么。

    身上的人如不可抵抗的洪水猛兽,已经撤掉了他腰带,开始撕扯他锁骨,扒拉他衣服,动作更加迅猛,姜妄南吓得浑身颤栗,终于,泪珠汇聚,两行清泪一抖,从泛红的眼尾处无声滑落。

    萧权川情迷意乱之际,舌尖舔到了一丝咸咸的湿润,他那开闸洪水般的欲·望犹如被瞬间关闸,强制退回,堵在心口,饥渴地叫嚣不已。

    唇瓣分离,沫丝拉扯,姜妄南双颊潮红,大口大口地呼吸,胸膛起伏不平,萧权川喘息声又粗又重,也好不到哪里去。

    萧权川喘了几下才压制住那股子冲劲,雾蒙蒙的眼眸里倒映着姜妄南通红一片的小脸,柔顺的乌发似海藻般铺满案桌,衣衫皱乱,脖子与锁骨处红迹斑斑。

    他眉头紧蹙,眼睛湿漉漉的,有些红肿,他咬着唇,鼻子一抽一抽,喉咙里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呜呜呜……呜呜……”

    须臾,他那嵌着牙印的额间,涌出了一点红色,越凝越圆,缓缓滚了下来,画出短短一竖,犹如艳丽的花钿,与哭红的眼睛交相辉映,衬得他整张脸粉嫩透白。

    一瞬间,萧权川眸子里雾气消散,露出鲜有的迷茫,他松开双手,往后退了一步。

    险些窒息的姜妄南重新找回了呼吸,他不顾一切地推开萧权川,逃离这个野兽的笼子,门一开,与孙年海碰了个正脸。

    “娘娘这是……”

    “啊!”姜妄南吓得心脏漏跳一拍,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不行,外头全是萧权川的人。

    一转身,萧权川就在五步之外看着他:“南南……朕……”

    “……”

    前有狼后有虎,他跺脚尖叫一声,捂着耳朵,像个无头苍蝇似的避开萧权川到处蹿找:“你别跟着我好不好!好烦啊!”

    萧权川闻声,立刻驻足,不动如山。

    他那墨绿色的眸子犹如胶水那般,粘着姜妄南的身影左转右转,未几,只见那受惊的小猫矮下身子,胡乱躲进饭桌里。

    垂落的桌布几乎及地,厚实的布料可以隔绝光线,形成一个较为密闭的安全屋,或许能令他稍稍心安。

    桌底,姜妄南双手抱膝,缩成一团,下半张脸埋进臂弯,露出泪汪汪的水晶眸子和粉红色的鼻尖,方才哭得有些厉害,后劲太足,还在低低的抽泣。

    他掰着指头变着词儿骂道:“呜呜……坏蛋、混蛋、无赖、禽兽、畜生、大坏蛋、王八蛋、臭流氓、坏家伙、狗来的……呜呜……”

    到底打不过萧权川,另辟蹊径骂几句,也能安慰安慰自己的心情。

    不多时,他胸膛稍稍平复了些,呼吸也渐渐稳定下来,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感觉好多了。

    彼时,桌布与地面的缝隙里,一双龙纹皂靴在缓缓靠近,玄袍随着沉稳的步伐晃动,一股无声的压迫感兵临城下。

    姜妄南心里又开始发怵,冷不丁头皮发麻,挪着屁股往后缩去,抱住,手掌一起一落,轻轻抱住瑟瑟发抖的自己,念经般喃喃道:“不怕哦,不怕不怕……”

    南书房内格外寂静,那双皂靴停在约莫一米外,便动也未动,萧权川轻声唤道:“南南……”

    姜妄南撇过脸,一声不吭。

    “可以出来吗?里面不透气。”

    他还是没有回应。

    衣料簌簌,萧权川蹲下来,桌布下摆伸进一只大手,骨节精致,饱满修长,极具力量感,中指和食指的甲床里却染着一团异样的红紫色,好像是血块。

    姜妄南眉心微动,是自己刚刚弄伤他的吗?

    仔细回想,他好像什么都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被萧权川疯狂吮吸、疯狂占有……

    他情不自禁抚摸着那两瓣软唇,似乎还残留对方的体温与味道,心中居然泛起留恋的涟漪。

    两个人明明举案齐眉似的在探讨春宫图,萧权川怎么就这么迫切呢?起码要知会一声吧,一点都不尊重他!

    这么一想,怒气与不满又涌了上来!

    他瞪了那只手一眼,心想,就算那两处伤口是我弄的,那也是你活该,我不会原谅你的!哼!

    不知过了多久,姜妄南的腿都蜷麻了,那只手还在,维持着原来的高度,一点都没掉过,也未抖过。

    他的甲床估计还疼着,自己会不会太过分了?

    姜妄南试过类似的伤口,巨疼,况且,这样长时间抬着手,也是很累的。

    不知不觉,他的心开始塌下去一块。

    他略显别扭地开口:“……陛下……走吧,臣妾想静一静。”

    对方沉默片刻:“朕想走之前,看见南南出来,好吗?”

    “不好。”姜妄南拒绝道。

    “朕就继续等。”

    不道歉就算了,居然还威胁他!到底是谁犯错了!姜妄南气不打一处来:“无所谓。”

    他弓着腰身换了个盘腿的姿势,朝那只手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哼,看谁比得过谁。

    南书房内又陷入一片安静。

    顷刻间,萧权川的手指抖动了两下,姜妄南有点兴奋地看过去,只见那甲床里的血块好似在不停晕开,犹如墨水滴在宣纸上。

    很快,那两个指甲染成了鲜红色,,一点点渗出圆润的甲缝,蔓延开来。

    “你……出血了……”姜妄南呆呆地看着

    萧权川道:“嗯。”

    “快止血啊。”他的心不由得紧了起来。

    “不必。”

    “为什么?不疼吗?”

    他道:“比起南南所受的伤害,朕这一点伤口,不算什么。”

    姜妄南顿时心生百味。

    不知为何,那甲床的血失控似的,不断涌出,指尖已经糊成一片,他心细察觉到,萧权川在克制着轻颤。

    “你这人怎么这样。”姜妄南嘟喃一声,拿出淡黄色的帕子包住那伤口。

    就在这时,他的手被萧权川抓住,温声道:“南南,对不起,是朕不好,出来吧,让朕看看你。”

    没来由地,姜妄南胸口热乎乎的。

    小眼神傲娇一转,这还差不多。

    他便顺着萧权川递来的台阶下去,爬出桌底:“陛下让孙公公去传个太医吧。”

    萧权川眸底的阴郁一闪而过,弯眸一笑道:“不用,有南南的帕子,足矣。”

    殊不知,那帕子吸走表面的鲜血后,伤口像被某股内力封冻似的,已经凝在甲床里面,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