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新晋的白贵人。”
掌事太监小德子躬身退下时，我分明看见他在憋笑。
雕花红木门吱呀合拢，喜烛在鎏金烛台上爆出个灯花。
新封的贵人盖着红盖头端坐榻边，葱白手指正在绞弄霞帔流苏。
我盯着那双过分细长的手指，喉头突然发紧。
“爱、爱妃...”
我伸手去掀盖头，指尖刚触到金线滚边，忽然瞥见榻边垂落的“腰带”
——那截银白色织物正在烛光下诡异地游移。
当看清那是一条蛇尾时，我发出的尖叫恐怕连太庙里的祖宗牌位都震了三震。
双腿比脑子反应更快，我踉跄着后退撞翻八仙桌，贡品红枣桂圆噼里啪啦砸了满地。
那条蛇尾却追着我缠上来，冰凉鳞片擦过脚踝的瞬间，我两眼一黑直挺挺向后栽去。
醒来时正对上双琥珀色竖瞳，白贵人歪着脑袋看我，发间银簪坠着的珍珠在她腮边晃啊晃。
“陛下恕罪，妾身蜕皮期总控制不好尾巴。”
她说话时舌尖若隐若现，我这才发现她的瞳孔会随着烛火收缩。
“护驾！有妖怪！”
我胡乱抓起龙凤喜被蒙住头，在被子里抖成筛糠。
隔着锦缎听见她委屈的抽泣：
“上个月太后明明说陛下就喜欢会变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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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我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去上朝。
龙椅上的蟒纹雕花让我如坐针毡，总觉得那些花纹会突然活过来。
朝臣们奏报的什么蝗灾、旱情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昨晚那条游移的蛇尾。
退朝后我直奔御膳房，想找点吃的压压惊。
谁知刚掀开帘子，就看见御厨正往锅里倒一条手腕粗的菜花蛇。
那蛇在沸水里翻腾的模样让我瞬间想起九岁那年的噩梦，我尖叫一声夺门而出，一头撞进个温软的怀抱。
“陛下这是怎么了？”
白贵人扶住我，她今天穿了身月白色宫装，发间簪着支蛇形玉簪。
我正要开口，忽然瞥见她袖口露出一截银白色蛇尾，顿时又吓得魂飞魄散。
“爱、爱妃...”
我哆哆嗦嗦指着御膳房，
“他们、他们在煮蛇...”
白贵人闻言脸色大变，甩开我冲进御膳房。我听见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还有御厨的求饶声。
等我壮着胆子探头去看时，只见白贵人正抱着那条半死不活的菜花蛇掉眼泪。
“这是妾身养了三百年的小菜花啊...”
她抽抽搭搭地说，
“专门用来给陛下治风湿的...”
我这才注意到那条蛇头上还戴着个小小的金环，上面刻着"御用"二字。
白贵人一边给蛇疗伤，一边絮絮叨叨地给我科普蛇类的药用价值。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不觉竟让她说了一个时辰。
从那天起，我开始对这位蛇妃有了新的认识。
她不仅精通医术，还熟知各种蛇类的习性。
在她的建议下，我下令禁止捕杀宫中的蛇类，还专门划出一片区域供蛇群栖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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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午后，我正批阅奏折，忽然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喧哗。
抬头望去，只见几个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里还捧着几个精致的瓷瓶。
“陛下，这是白贵人新研制的养颜秘方，据说用了千年蛇蜕...”
为首的宫女战战兢兢地呈上瓷瓶。
我接过瓷瓶，打开一看，里面是乳白色的膏体，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正要细看，忽然听见殿外传来一声尖叫：
“陛下救命！”
我循声望去，只见白贵人正被一群嫔妃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讨要蛇蜕面膜。
白贵人被挤得东倒西歪，连尾巴都露出来了。
“爱妃...”
我赶紧上前解围，
“这是怎么回事？”
白贵人委屈巴巴地说：
“妾身只是用蛇蜕研制了些养颜膏，没想到她们都想要...”
我这才知道，白贵人用千年蛇蜕研制的养颜秘方在后宫嫔妃中风靡一时。
那些嫔妃为了得到蛇蜕面膜，不惜重金相求，甚至有人偷偷潜入冷宫寻找蛇蜕。
“陛下，不如我们去冷宫看看吧。”
白贵人提议道，
“那里是妾身培育珍稀蛇种的地方。”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毕竟身为皇帝，总不能一直怕蛇。
冷宫位于皇宫最偏僻的角落，常年无人问津。
推开斑驳的宫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竹林深处，隐约可见几座破败的殿宇。
“陛下请看。”
白贵人指着竹林深处，
“那里就是妾身的蛇窟。”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竹林深处盘踞着几条巨大的蟒蛇。
那些蟒蛇通体五彩斑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是彩虹蟒，是妾身培育的珍稀蛇种。”
白贵人自豪地说，
“它们的蛇蜕可以用来制作最上等的养颜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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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彩虹蟒，忽然觉得它们也没那么可怕了。
白贵人见我神色缓和，便拉着我走进蛇窟。
蛇窟内别有洞天，各种珍稀蛇类应有尽有。
白贵人一边给我介绍，一边示范如何采集蛇蜕。
我看着她熟练地处理蛇蜕，忽然觉得这位蛇妃也没那么可怕了。
“陛下，其实蛇类并不可怕。”
白贵人柔声说，
“它们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也是我们的朋友。”
我点点头，心中对蛇的恐惧似乎减轻了不少。
从那天起，我开始尝试接受蛇类，甚至偶尔会和白贵人一起去冷宫看望那些彩虹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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蝗灾来临时我正在御花园喂锦鲤。
小德子跌跌撞撞冲进来，官帽都跑歪了半边：
“陛下！北疆八百里加急，遮天蔽日的蝗虫正在啃食庄稼！”
我手一抖，鱼食全撒进了池子。
御案上堆着的奏折里早有预警，可那帮文臣吵了半个月也没拿出对策。
户部尚书说要设坛祭天，兵部尚书提议放火烧田，最离谱的是工部尚书，他居然建议训练公鸡组建"铁喙军"。
“传白贵人！”
我鬼使神差喊出这句时，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想到那日她在冷宫讲解蛇类捕食习性的模样，莫名觉得这荒唐提议或许可行。
白素素来得比圣旨还快，她今日穿了身翠色劲装，发间缠着条活的小青蛇。
“陛下是想用蛇阵治蝗？”
她眼睛亮晶晶的，
“可眼下缺个指挥台...”
半刻钟后，我站在宫墙上死死扒着垛口。
脚下是白素素用朱砂画的巨型符阵，十二个壮汉正抬着三百斤战鼓往我身边搬。
最可怕的是城墙外围
——数万条蛇正像军队般整齐列阵，打头的竟是冷宫里那些彩虹蟒。
“陛下只需敲鼓三下。”
白素素把鼓槌塞给我时，尾巴尖愉快地卷了个圈，
“蛇群会根据鼓点变换阵型。”
我低头看着密密麻麻的蛇阵，后颈的汗毛和腿肚子一起抽筋。
但当北边天际线泛起诡异的黄云时，还是咬牙抡起鼓槌。
“咚——”
蛇群突然昂首立起，远看仿佛平地掀起翡翠浪潮。
“咚——”
彩虹蟒们用尾巴拍打地面，震得城墙砖缝里的灰簌簌往下掉。
“咚！”
数万条蛇如同离弦之箭射向蝗群，蛇信吞吐间竟在空中织出银色巨网。
我眼睁睁看着那些拇指粗的蝗虫像下饺子般坠落，蛇群穿梭其间仿佛流动的星河。
朝臣们在城楼下炸开了锅。
礼部尚书吓得玉笏都摔成两截：
“妖、妖术！”
倒是户部尚书捧着算盘两眼放光：
“省了三十万两军饷！”
突然有只漏网的蝗虫撞到我脸上，我惊叫着向后仰倒，却跌进个冰凉柔软的怀抱。
白素素用尾巴卷住我的腰，发间小青蛇正叼着那只罪魁祸首。
她身上传来淡淡的艾草香，竟让我暂时忘了对蛇尾的恐惧。
“陛下看东南角。”
她尾巴尖指向某处，
“那是蛇阵的'回'字阵型。”
我顺着望去，只见蛇群正组成旋转的翠玉漩涡，所过之处蝗虫尸骨无存。
当最后一片黄云消散时，白素素突然吹响骨笛。
蛇群齐刷刷朝着宫墙行礼，彩虹蟒们甚至表演了个神龙摆尾。
“陛下，该赏它们吃宵夜了。”
白素素变戏法似的掏出个陶埙，
“想听《百蛇朝凤》还是《金蛇狂舞》？”
我望着她腮边晃动的蛇形耳坠，突然发现那琥珀色竖瞳也没那么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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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邦使臣来访那天，我特意让白素素穿上最华丽的凤袍。
她发间的银蛇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尾巴尖却紧张地缠着我的龙椅扶手。
“陛下，妾身怕控制不住...”
她小声嘀咕，
“万一在朝堂上现了原形...”
我拍拍她的手背：
“有朕在，不怕。”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通传声：
“西域三十六国使臣觐见！”
十二个身着奇装异服的使臣鱼贯而入，为首的波斯使臣留着两撇翘胡子，眼睛直勾勾盯着白素素发间的小青蛇。
“尊敬的皇帝陛下，”
波斯使臣操着生硬的官话，
“我们愿意用十座城池，换取您的一条彩虹蟒。”
我差点被口水呛到。
十座城池？
就为了条蛇？
白素素尾巴尖突然收紧，勒得我差点叫出声。
她凑到我耳边低语：
“陛下，他们在打蛇蜕的主意。西域贵族为求长生不老，愿意倾家荡产...”
我恍然大悟，正要开口拒绝，波斯使臣又补充道：
“如果陛下愿意割爱，我们还可以献上波斯第一美人...”
白素素的尾巴"啪"地抽在龙椅上，吓得波斯使臣往后跳了三步。
我赶紧打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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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臣有所不知，这彩虹蟒乃我朝祥瑞，岂能轻易...”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小德子慌慌张张跑进来：
“陛下不好了！冷宫的彩虹蟒集体越狱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白素素已经"噌"地站起来，凤袍下摆露出一截蛇尾。
她顾不得许多，直接化作一道白光冲出殿外。
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
波斯使臣指着白素素消失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说：
“妖、妖...”
我急中生智，一拍龙椅扶手：
“大胆！那是朕的护国神兽！”
朝臣们面面相觑，礼部尚书最先反应过来：
“对对对，是神兽！”
我趁机宣布退朝，带着小德子直奔冷宫。
远远就看见白素素站在宫墙上吹骨笛，十几条彩虹蟒在她周围盘旋。
阳光透过蛇鳞折射出七彩光芒，场面壮观得让人移不开眼。
“陛下！”
白素素回头看见我，尾巴尖愉快地卷了个圈，
“它们是被波斯使臣身上的香料味引出来的。”
我这才注意到波斯使臣不知何时也跟来了，正躲在假山后面偷看。
白素素眼珠一转，突然吹响一个高亢的音符。
彩虹蟒们齐刷刷转向波斯使臣，吓得他"扑通"跪地求饶。
“使臣大人，”
我强忍笑意，
“现在可还想要彩虹蟒？”
波斯使臣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敢了不敢了...”
当晚，白素素用蛇蜕给我泡了壶安神茶。
我端着茶杯，突然想起什么：
“爱妃，你说那些西域贵族为何如此痴迷蛇蜕？”
“因为蛇蜕能让人青春永驻啊。”
她眨眨眼，
“陛下要不要试试？”
我手一抖，茶水洒了满身。
白素素笑得花枝乱颤，尾巴尖轻轻擦去我衣襟上的水渍。
---
白素素决定修炼完全化形术是在一个尴尬的早晨。
那天我醒来时发现枕边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盘踞在锦被上的白蟒。
我吓得从床上滚下来，脑袋磕在脚踏上肿了个大包。
“陛下恕罪！”
白素素慌乱中变回人形，却忘了变出衣服，
“妾身昨夜修炼过度，一时控制不住...”
我捂着脑袋上的包，看着她手忙脚乱地往身上裹被子，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要是哪天早朝时她也这样，那乐子可就大了。
从那天起，白素素开始了艰苦的修炼。
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打坐，晚上还要对着月亮吐纳。
我心疼她辛苦，特意让御膳房准备补品，结果补过头了
——她修炼时放了个响屁，把房梁上的燕子窝震了下来。
最搞笑的是她法力不稳时的状态。
有时候正吃着饭，筷子突然变成蛇信；批奏折时手指会不自觉地变成蛇尾，把朱砂甩得到处都是。
有一次她在御花园赏花，突然下半身变成蛇形，把路过的宫女吓得晕了过去。
“陛下，”
她委屈巴巴地抱着尾巴，
“妾身是不是很没用？”
我摸摸她的头：
“怎么会？朕觉得你这样很可爱。”
为了帮她修炼，我决定克服自己的恐蛇症。
第一步是蒙眼摸蛇鳞。
白素素变回原形，我闭着眼睛摸她的鳞片。
起初我手抖得像筛糠，后来发现她的鳞片其实很光滑，像上等的玉石。
第二步是与蟒蛇共浴。
这个提议把白素素都吓了一跳：
“陛下确定？”
我咬着牙点头。
温泉池里，我战战兢兢地坐在她盘起的身躯中间。
温热的水流和她的体温让我渐渐放松，甚至开始享受这种被保护的感觉。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天白素素正在修炼，突然法力失控，整个人变成半人半蛇的状态。
她惊慌失措地躲进冷宫，我找了她整整一天。
“陛下别过来！”
她蜷缩在角落，
“妾身这个样子太丑了...”
我走近她，轻轻抚摸她脸上的鳞片：
“谁说的？朕觉得你这样很美。”
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竖瞳里闪着泪光：
“真的？”
“当然。”
我笑着说，
“你是朕的皇后，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最美的。”
从那天起，白素素不再执着于完全化形。
她开始接受自己的半妖身份，甚至以此为傲。
而我，也终于克服了对蛇的恐惧。
---
登基五周年庆典这日，我特意命人在祭天台两侧各立九丈高的蟠龙柱
——左边雕龙，右边刻蛇。
礼部尚书捧着典仪册的手直哆嗦：
“陛下，这于礼不合啊...”
“朕说合就合。”
我转着指间的蛇形玉扳指，这是白素素用褪下的毒牙雕的，
“记得给蛇族观礼台铺波斯地毯，它们嫌汉白玉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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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将至，我牵着白素素登上祭天台。
她今日难得维持整天人形，只是发间盘着的小青蛇死活不肯下来。
当我们转身面对百官时，台下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七十二路蛇妖族长正从四面八方游来，领头的翡翠蟒头顶还坐着啃糖葫芦的波斯使臣。
“奉天承运！”
小德子抖着嗓子宣旨，
“即日起，立蛇族为护国圣灵，设妖务司于冷宫...”
突然一声惊雷炸响，白素素的发簪应声而断。
乌发如瀑散开的瞬间，她下半身不受控地现出原形。
我下意识伸手揽住她的蛇腰，却听见观礼台传来尖叫
——户部尚书被吓得跌进酒坛，两条竹叶青正帮他舔脸上泼洒的琼浆。
“诸卿莫慌！”
我举起白素素的蛇尾，
“此乃祥瑞现世！”
仿佛响应我的宣言，冷宫方向腾起七彩光柱。
三百条彩虹蟒在空中交织成拱桥，上万条青蛇衔着灯笼游上屋檐。
白素素趁机吹响骨笛，蛇群随着乐声跳起胡旋舞，鳞片反射的月光把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波斯使臣醉醺醺地举杯高呼：
“美杜莎在上！东方皇帝娶了女娲后人！”
他带来的骆驼嚼着礼部尚书的官帽穗子，被蛇群当成新坐骑顶在头上游街。
祭典最精彩处，白素素褪下半截蛇蜕抛向空中。
那晶莹的蜕皮遇风化作万千星子，落地竟成金叶子。
百姓们欢呼着"蛇娘娘赐福"，几个老顽固御史也不得不跟着捡金叶
——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三更时分，我搂着现回人形的白素素坐在宫檐上。
她指尖绕着我的冕旒珠串玩：
“陛下现在真不怕蛇了？”
我笑着指向远处：
御猫总管正和菜花蛇分食烤鱼，工部尚书追着要骑彩虹蟒，冷宫方向飘来阵阵蛇蜕面膜的清香。
“怕？”
我亲了亲她发间的小青蛇，
“朕现在怕的是面膜又断货，那帮嫔妃能掀了御书房房顶。”
白素素笑倒在我怀里，月华在她裙摆流淌如银河。
脚下万家灯火中，人面蛇身的灯笼与龙形糖画相映成趣。
更夫敲着梆子唱起新编民谣：
“真龙天子胆气豪，娶个蛇妃治蝗潮...”
我们相视一笑，知道这场人妖共治的盛世，才刚刚拉开帷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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