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风里带着细细密密的雨丝,苍穹蒙上一层灰白之色。

    整座城市的空气潮湿又黏腻。

    距离傅氏集团四十周年庆正式开始还有四十分钟。

    五星级酒店内光影闪烁,宾客满至。

    律师苏意从酒店的停车场出来,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往里走。

    没几分钟,电话声响起。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询问的女声,“到了没啊?”

    苏意急忙解释,“路上堵车,耽误了一会,已经到门口了。”

    说完便挂了电话,急匆匆往里走。

    没走几步,电话声又响起。

    苏意脚步一顿,低头看手机。

    是手头项目的客户打来的,于是又接通。

    “抱歉,今天我不在律所,要和对方协商也只能等到明天了,你先别急,这件案子一定会得到妥善的处理的。”

    苏意边说边往里走。

    几分钟后,苏意挂了电话,长舒了口气。

    这客户可真是个急性子。

    挂了电话,往宴会厅深处走,目光四处搜寻着。

    穿过层层人群,来到大厅的一处角落。

    苏意终于找到了想要找的人。

    林晴正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一杯酒,摇了摇,抿了几口。

    身上穿着一件素青色的连衣裙,长发平整妥帖地梳到耳后,化了轻微的淡妆,与人交谈时候笑意温柔又有些清冷。

    林晴见到苏意,埋汰道,“说好了七点钟前一定到,这下迟到了二十分钟了。”

    苏意从包里掏了张纸巾,擦拭了下沾了几滴雨水的手,“去了趟法援中心,耽误了。”

    服务员递上酒,苏意瞄了眼服务员盘子里端着的高脚杯,摆摆手说了句我不喝酒。

    林晴调侃,“法援中心?今年才刚开春,你今年的法援这就定下了,速度够快的。”

    多年好友加同事,林晴知道苏意以往的法援都会到年末再做,今年过早接了案子,她有些疑惑。

    “刚好碰上感兴趣的案子,便接了。”

    说着说着,手机铃声又响。

    苏意不耐烦的挂了电话。

    “客户打来的?”林晴问。

    "一个急性子的客户,难缠得很。”

    苏意将手机放进包里,随后向林晴投去羡慕的目光。

    “我可是真羡慕你,当初选了非诉这条路,钱多事少,不像我,累死累活,客户还不领情。”

    在法律界,非诉律师和诉讼律师,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

    诉讼律师接的民事商事案子多到数不过来,日常就是打各种官司,非诉律师则不用穿律师袍出庭,日常坐办公室,代表业务主要在证券和资本市场交易。

    在苏意眼中,林晴的工作,比她轻松。

    林晴听到苏意的抱怨,笑了笑,安慰道,“做咋们这一行哪有不累人的,前几年我干诉讼时也和你一样,以为非诉就能轻松些,可真正上手了才知道,一样累人。你仔细看我的黑眼圈,十层粉底都遮不住了。”

    林晴指了指自己的眼圈。

    听完林晴的话,苏意心里稍稍平衡了些。

    *

    闲聊之余,酒会正式开场。

    主持人介绍完开场白,今日的主人公正式登场。

    “下面,就由傅先生和宋小姐为我们献上酒会的第一支舞。”

    主持人说完,台下掌声雷动。

    林晴默默注视着前方舞池中的人。

    男人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光影打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挺立的鼻梁和俊美的脸部轮廓。

    身侧的女人一袭粉色的公主裙,如瀑布般的长发垂直到腰间,笑意盈盈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两人脚下舞步不停。

    随着头顶光影的不停晃动,男人视线从身边人身上挪开,向远处望了过来。

    好巧不巧,对上林晴的眼睛。

    林晴忽的一怔。

    偷窥被发觉。

    下一秒,马上移开了目光。

    宋舒瑶察觉到男人正在分神,有些不满问,“斯年,你在看什么?”

    傅斯年收回视线,淡声回应,"没看什么。”

    舞池中人影交重,男女主人公的一舞惹得众人纷纷夸赞。

    苏意看得目不转睛,戳了戳林晴胳膊,“诶,你看那傅公子与宋家二小姐,多般配。”

    林晴吞下一口烈酒,浓郁的酒香在嘴里化开,直冲天灵盖。

    “是挺般配。”林晴面无表情道。

    “我听说他们下个月就要订婚了,这傅宋两家联姻,简直是强强联合。”

    订婚?

    林晴挑了挑眉。

    宋舒瑶才从英国回来半年,傅家人就忙不迭的安排订婚的事。

    可真够着急的。

    掐指一算,傅斯年比她大不到一岁。

    年近三十。

    是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

    …

    一曲舞毕,掌声雷动。

    宾客们也到齐了,酒宴正式开始。

    傅斯年带着宋舒瑶和来宾们交谈。

    华定律所之前曾参与过傅氏集团的金融交易业务,此次前来祝贺的律师也有好几位。

    林晴和苏意就是其中之一。

    宋舒瑶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向华定律所的合伙人之一姜沐红律师碰杯。

    “姜律师好,上次股权基金会的事真是辛苦姜律师团队了。”

    几个月前,宋氏公司有一个私募股权战略投资项目,是由华定的律师团队负责的。

    姜沐红微笑,“宋小姐客气了,上次的项目虽然挂名的负责人是我,但具体的业务开展主要是由这位林律师来负责的,林律师在这个项目中起的作用可比我大多了。”

    姜沐红在华定已有二十多年,已到了半退休的年纪,她这些年看重林晴,参与的项目多由林晴负责。

    宋舒瑶侧头望向林晴,礼貌微笑,“早就听闻林律大名,今日幸会。”

    “宋小姐客气。”

    林晴举起酒杯,与宋舒瑶示意。

    几人交谈了一会。

    半晌,一双手覆上宋舒瑶肩膀。

    “舒瑶。”

    宋舒瑶回头。

    傅斯年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斯年,来,我介绍下,这是华定律所的姜律师,林律师,苏律师。”

    “你们好。”

    傅斯年微微一笑,看向三人,目光扫过林晴时顿了下。

    林晴装作不认识傅斯年,神色平静,与他握手。

    聊了两句,林晴借口自己有些不舒服,去了洗手间。

    宴会厅内,傅斯年与宾客们饮酒寒暄,此次傅氏年会,来得都是商界有头有脸的宾客,傅斯年不敢怠慢,一一与他们碰杯。

    “斯年,舒瑶,你们快好事将近了吧,恭喜啊。”

    说话的男人面带微笑,举着酒杯和宋舒瑶碰杯。

    宋舒瑶笑道,“谢谢啊。”

    “我听说你隐姓埋名进入你爸公司,从基层做起,没几个月都干到项目部的经理了,够可以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你这夸赞我可不敢当,要说厉害,还是你比较厉害,都读到博士了,我们那届,一共就出了两个博士,你就是其中之一。”

    宋舒瑶和傅斯言是高中同学,有同窗的情谊。

    老友相见,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傅斯年在一旁安静听着,时不时插话几句,他对这个堂弟印象不深,只记得很小的时候他就去了国外求学。

    因为几年前傅斯言老爸在股东会上夺权一事,傅斯年对这家子人没什么好印象。

    酒一口一口的喝着,傅斯年感到头疼。

    于是对宋舒瑶道,“舒瑶,我有些不舒服,想去楼上休息下。”

    宋舒瑶面露忧色,“没事吧?”

    “没事,只是酒喝多了,休息下就行。”

    “二哥可得好好注意身体,那么大的集团,可就靠着你呢。”

    傅斯言在这时开口说了句。

    话里带着一丝阴阳怪气。

    傅斯年睨他一眼,冷声说了句,“多谢三堂弟的关心。”

    一句“三堂弟”,客客气气。

    傅斯言笑而不语。

    宋舒瑶招手唤来服务生,带着傅斯年上楼。

    林晴从洗手间出来后,头像是被捶打了一样,钻心的疼。

    走在酒店走道上,她脚步有些晃。

    此时一个服务生过来问她,“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去客房部休息一下。”

    林晴实在头疼得很,心想可能是太久没喝酒了,有些不适应酒量,去客房休息一下,缓缓精神也好。

    于是便让服务生带自己去客房。

    电梯门打开,服务生领着林晴进了519号。

    ……

    “啪嗒”一声,门开了。

    林晴往里走,左手下意识伸向门边的电灯开关。

    手还未触碰到开关,倏然间,一双陌生的手摁住了她的手心,将她往前一拉。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陌生的气息瞬间将她完全笼罩,林晴惊呼一声,下意识睁大双眸,却瞅不清眼前男人的脸。

    顿时心下一阵恐慌,下意识用力推开身边的男人。

    男人却不给她反抗余地,居高临下的低头,双唇直接衔住她的红唇。

    林晴脑海"嗡“的一声炸开,心脏砰砰直跳。

    男人落在她腰间的手缓缓向上,停在她的肩膀处,两指拨开肩带。

    衣裙缓缓滑落。

    林晴双手撑着男人的胸膛,想推开他,但却被他回以更深的吻。

    林晴的脑海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思绪开始不受控制。

    身体上传来阵阵欲/火。

    林晴猛然反应过来。

    今晚她喝的酒有问题!

    林晴挣扎着推开傅斯年,却无济于事。

    男人与女人力量悬殊,她抗衡不过。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脖颈处。

    后背贴上酒店冰冷的床单。

    整个人被迫完全打开后,林晴闷嗯一声,指甲盖在男人后背划出一道红痕。

    男人顿了顿,低沉的嗓音落在林晴耳边,“忍着点,过一会就好了。”

    熟悉的嗓音传来,林晴顿时如五雷轰顶。